秋天到
不知不覺，秋天又來了。
抗過了酷暑難耐彩裙飄飄的夏天，隨著處暑后下的暴雨一同而來的是清涼的風和廣袤的藍天白云，好像整個城市也一下子活躍起來了。
哦不對，讓城市活躍起來的，更應該是向學校門口涌去的自行車隊伍以及在車上的年輕面孔。他們或者有說有笑，因為闊別了一個假期總有說不完的新奇遇；或者自己在嘴里念念有詞，因為下午的英語課上老師又要默寫單詞，該背的還沒背好；或者默默地自我安慰著又滿心期待，因為新學期新環境新老師新同學不知道又會發生什么新故事。
一天，跟朋友經過老實驗高中的后門，透過欄桿和綠植隱約可見操場上滿是迷彩綠的身影。最東面的教學樓也只是在地上打出巴掌大的陰影，只有僥幸的一個方隊能被分配到此處訓練，其余的就只能癡癡地看著那塊誘人的陰涼地兒，人卻苦哈哈地站在大太陽底下吞氧吐碳呼呼冒汗。我指著近處的一隊正在原地踏步的“小朋友”，歪著頭問朋友：“知道他們這是干嘛嗎？站軍姿站累了踏踏步休息會兒，接著站……”后面又嘰里呱啦了好多，反正話語間充滿了恬不知恥的幸災樂禍。其實也不是因為我內心陰暗，只是作為這種非人軍訓的過來人，自以為是地濫用了一下話語權。不過看著站在塑膠跑道上的他們，內心還是隱約泛起酸楚：沒趕上好時候啊！
遙想我們當年，灰土夾雜著煤渣的操場（那也叫操場！），站軍姿之前都忍不住喊報告，要清理一下腳底下的石頭，管你大風小風地一刮準完蛋，閉嘴閉眼還得偷摸地站穩當了。就我這身板沒讓風刮跑已經是萬幸了，再讓土給砸倒了也怪丟人的，我都想好了實在站不住了就拽住旁邊的大胖妞，倒了也得拉個墊背的，要不容易硌著背。一天下來，大家離開操場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水龍頭洗臉漱口，躲到一邊摘個帽子都抖下二兩土來。那時候學校開大會，臺上的領導總是大義凜然地一揮手臂豪言壯語道：在不久的將來，我們將斥巨資把我們的操場改造成塑膠跑道和草地，到那時候……臺下站著的我們對此嗤之以鼻，除了流著哈喇子昏昏欲睡的，就是受老師指派逐排通知回到教室趕緊交作業的。因為大家都清楚，什么塑膠跑道什么綠草地，那都是遙不可及的美夢，連食堂頂燈壞了大家整天抹黑打飯都沒人管，還能舍得搞那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工程。不過后來，我們發現我們都錯了，因為操場真的開始動工了。去外地學管理的師兄回來教育我們說：當然要修操場呀，這也是學校的門面嘛，是臉呀，搞得立立整整干干凈凈的，人家家長看著高興了才都把孩子往這送啊……真是知識改變命運啊！這對學校也好使。只是食堂的頂燈，印象里一直都忽明忽暗的。
不知不覺，都過去十年了。沒別的，只是秋天又到了。
（幸福店 丁靜靜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