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秋剛過,空氣中就有了涼爽的氣息。吃完午飯,“秋乏”的感覺讓我想直接就躺在沙發上。但這時窗外傳來了一陣鳥叫聲,我懶洋洋地起身走到陽臺打開窗戶,嘰嘰喳喳的聲音伴隨著溫熱的秋風立刻就涌了進來。
原來是樓前院子里落了一群小麻雀,不知在爭搶著什么。仔細一看,竟是地上散落著不少黃小米。或許是裝小米的袋子破了,不小心撒落在并不光滑的水泥地面和平緩的草坪上,主人沒辦法再收回了,索性就不要了。亦或許是過了夏的小米不好喝了,任性的主人故意撒在這里喂鳥的。倒是得意了這群麻雀,它們肆無忌憚的樣子一下子就讓我沒了睡意。難得能看到這么多麻雀,而且還這么近!趕緊拿了個小凳子坐在陽臺上,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群搶食的麻雀。
很多人是不喜歡它們的,覺得麻雀一身灰色毫無亮點,更找不到什么個性和特點,甚至連叫聲也有些過于單調。但從小在農村長大的60、70后是不會討厭的,那個年代穿的衣服都是藍色或軍綠色,麻雀的灰色在我們看來倒也是除去花花草草以外比較耐看的色彩了。當然我們并不太關注它是不是好看,小伙伴兒們湊一起想的都是怎么能逮上幾只,用火烤著吃,打打肚子里的饞蟲。
那時候大家到處搜集廢舊的自行車輪胎,割成兩塊長皮子,搞塊粗細大小合適的樹杈做個彈弓。下午一放學,便三五成群,拿上彈弓去打麻雀。麻雀的靈巧和輕盈是不輸給任何一種鳥兒的,也只有技術高超的小伙伴才能打下來三兩只。趁著天黑前,像將軍一樣,帶著我們這些小跟班找個避風的地兒,找柴草生堆火,把麻雀扔火堆里烤。火全滅了就扒拉出來,也不管它熟不熟,撕扯著就把燙手又燙嘴的麻雀肉下肚了。至于味道,都是吃完了再去回味的。畢竟那時候飯都吃不飽,哪里顧得上去品到底是什么滋味!
更令我們向往的還是掏麻雀窩。每到星期天,膽大的孩子就爬上大隊或者學校的房頂,從瓦片底下的麻雀窩里掏麻雀幼崽。我向來膽子小,只是跟著在下面望望風,從來不敢上房頂。但有一次不知哪兒來的膽量,跟著他們就上了屋頂。學著他們的樣子在學校屋頂上跑來跑去,還倒著趴在上面掏鳥窩。現在想起來真是太嚇人了,要是不小心掉下來可就出大事兒了。
有一次碰巧掏了一窩幼崽,小伙伴們就把它們分了,拿回家去養著。商量好了都說是鄰村那個“二流子”給的,絕不敢說是自己掏的。我也分到了一只,但拿回家養了一晚上,父親就把它送人了。家里除了雞和豬,父親是不讓養任何東西的。說什么“玩物喪志”,長大了沒出息,找不著媳婦掙不著錢。我很懷疑父親這個說辭,肯定是因為家里缺糧,那點小米實在是不舍得給鳥吃。為此我還一直關心著村里最喜歡養鳥的勝子哥,他家里光景一直不好,學習也跟不上,很早就退了學回家種地,都二十出頭了還沒娶上媳婦。這讓我一度覺得父親說得是極對的,絕對是因為養麻雀造成的!后來我外出求學、工作,聽說勝子跟著親戚去青島打工了,幾年后領著個外地媳婦回村開了家食品廠,一躍成了村里的首富。父親提起他,還直夸他是村里同齡人中最有出息的。我隨口附合著,想起父親當時“玩物喪志”的理論卻又不自覺地偷著笑了。
正想著呢,麻雀們撲撲楞楞地飛了起來,落在了不遠處的樹上。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減弱,只剩下零星的嘰喳聲。原來是一只貓沖了過來,嚇跑了這些小家伙兒。那只貓東瞅瞅、西瞧瞧,像巡視領地般轉了一圈,貌似沒發現什么中意的東西,悻悻而去。等它走遠了,膽大的幾只麻雀率先飛了下來,灰色的小腦袋一邊上下抖動著,一邊左右轉動觀察,生怕那只貓再殺個回馬槍。片刻,看貓也沒有再回來的意思,剩下的麻雀也都飛了下來,那片流動的灰色一剎那間又復原了,“狂歡”繼續。
想當年受“四害”名聲的影響,捕殺麻雀是沒人管的。現在麻雀已經成了國家保護動物,再也沒有人去捕殺它們了。最關鍵的是我們不再餓肚子,也不用先吃下去再品滋味了。中國早已實現了糧食自給自足,去年底又實現了全面脫貧,偉大的中國夢未來可期。國富民強的時代到了,社會的進步和生活的美好更是日新月異,好日子還在后頭呢!
感謝這群意外出現的小麻雀,給我帶來了“嘰嘰喳喳”的詳和安寧,陪我度過了這段幸福愉快的時光。
(禹田經營部 逄金彪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