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霧重。扛著鋤頭鐵鍬,慢悠悠晃到地里。
地里露水深,也不著急干活兒。就站在地邊兒上,看父親這邊瞅瞅,那邊摸摸,蹲下掐一葉兒白菜,脆嫩水綠。
“唔,今年蘿卜長得不錯,就是白菜不如去年,壞了不少。不過最近行情不錯,少產不一定賤賣。”父親般般數來,猶如點將用兵,幾畝薄田,恰似一片江山。抬腳邁進秋收,滿地都是喜悅。
開始干活兒了。迎著太陽,彎著腰用瓦刀將早熟白菜一棵棵從地里錛出來,再側切了根,整齊地碼靠在壟上。細微的汗珠子從額頭、臉頰滲出來,就像澆地時細小的水流,漸漸串成珠子,擰成繩子,最后抖摟不住了,滴滴答答落在土里。于是停下來,胡亂擦兩把,抻著酸累的腰,抬頭看天。
快到晌午,陽光都是黃燦燦的。大部分人家的玉米都收完了,廣袤肥沃的土地上是高遠的天空。軟綿潔白的云朵悠悠飄來,一會兒扭做老牛,俯身吃草;一會兒變做小羊,咩咩亂叫。忽而一陣風來,遠遠望去,成片的綠葉兒波浪一樣舞動著,由遠及近,仿佛一支曲子漸入高潮。呼呼啦啦地響動,眨眼間,秋風推著綠葉兒,前撲后擁都堆在眼前。一瞬兒便覺周身清爽,勞作的困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再回頭,秋風已推著撒歡的綠葉兒遠遠離去。天地間只余一株老樹,遒枝勁干,直入云霄。
如此這般,在地里一忙就是一天。
夜里拖著疲憊的身子,頂著漫天繁星回家,衣裳褲管攜土帶泥的。摳干凈手指縫的泥漿,擦洗擦洗身子。家家燈火,戶戶炊煙。吃得肚皮飽脹了,滿足地歪在炕上,看會兒電視,聊會兒天。
村里燈熄得早。秋夜漸涼。院子里不知何時跑進只蟈蟈兒,咯吱咯吱叫得響亮,正是“蟋蟀獨知秋令早,芭蕉正得雨聲多。”秋雨蟲聲,成就一夜好夢。
(實習生 吳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