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每煩躁不安時,就能想起那座橋,那橋下的流水。
初春,正是“乍暖還寒”時候。我們溜出家門,不理會屋后未化的雪與缸里飄著的塊塊冰渣子,我們眼里,只有破凍的潺潺流水與水面上不怕冷的野鴨子。嬉笑著,追逐著,瘋玩在河邊綠油油的麥田里。有時,牽著心愛的風箏與那頑皮的狗狗跑啊,跑啊,全然不理會功課的煩惱。
待春暖花開已成了夜里的夢,我們幾個孩子便相伴漫步在河岸,希望看到有人下河游泳,有人游泳就表明夏天來了。仍未見有人下河,我們捺不住了,喊著“一、二、三,跳”,可身子卻往后縮。誰縮得厲害就把誰仍下河里。那進去的扎一個猛子,探出頭來,“不冷,不冷!”又在不經意間抓把泥巴仍在另幾個人身上。無奈,只好咬著牙,學就義的烈士那般,奮勇鉆進水里,進了水,才發現河水真的已經暖了。
我們在水里笑了一茬又一茬,水流了一撥又一撥,于是夏天的暖就流走了,隨水而來的是清涼的秋。撐一枝長篙,向蘆葦更深處漫溯,直到余輝與河水吻別,我們才依依不舍上了岸,于是,揮別了整個秋天。
走了秋,就真的只剩冬了。凜冽的北風狂妄地叫著,企圖把我們困在屋里。可我們不怕,我們沖出家門,依然奔向河岸,又跑到冰上飛來飛去,別提有多快活了。只是嚇得大人在岸上大叫,卻又不敢下去抓,不知是冰太薄還是他們的心太厚……
可現在呢?只剩下回憶了,橋還是那座橋,河水卻變成了黑色,麥田被改成了磚場,偶爾還能見到野鴨子,卻是漂在水上的尸體……
河啊,我的遙遠的親愛的河,誰能告訴我該去哪兒尋找你?
(民生店 劉翠翠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