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究村,屬諸城市相州鎮所轄,濰河支流非得河從村東南流過,村子南、北、西三面被低矮的丘陵包圍,村東是平坦肥沃的濰河平原,這里就是我的故鄉,我的老家。老家有父母在,每隔一段時間回老家,看望年邁的父母,成為我心中的一件大事。父母生了我們兄弟三人,我是長子,已逾五旬,母親小父親四歲,父親已近八十。我已宛如賀知章《回鄉偶書》中“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音無改鬢毛衰”的中年游子,回到老家,在父母身邊,我又成了父母眼中的孩子。
坐在父母身邊,父親泡茶倒茶,一杯端給母親,一杯端給我。我們聊很多事,聊鄰居、親戚,聊父母的三個孫子,聊我們家的幾畝地,聊后街的老房子,聊我們兄弟和媳婦們,聊過去許多我知道和不知道的事。每次也總會聊到,村里又有哪些人,我曾經熟悉的和不熟悉的,埋進了北嶺、西嶺和西南嶺的土地。其實,我越來越覺得,故鄉老了,因為我認識的全是中老年人,而且每年都在減少。村里的年輕人,互不相識,其實就是陌生人了。
我的父母是善良和勤勞的,他們不輟勞動,每天都要忙這忙那,父親七十六歲那年才和母親不再養豬。每次提前告訴父母我什么時候回老家,母親總要提前搟上一摞餅或者蒸饅頭、面魚讓我帶回來。去年底新冠疫情,父親母親也沒有幸免,到現在干活很容易就累了。前段時間同母親通話,父親在一旁突然插話,問我二月二回不回去,我問有什么事,父親說沒有什么事,母親還數落了父親幾句。我說看看吧。后來想,春節后離家已經快一個月了,他們經常關心我是不是胖點了,大抵是想我了。因為照例把回家時間提前告訴了父母,母親和父親又開始在家蒸面魚,母親晚上身體不舒服,累著了。我就想,以后回家還是不提前告訴他們了,省得他們再累著。
回老家,父母開心,我也高興。父母在,人生尚有來處;父母去,人生只剩歸途。曾經多次想接他們來濰坊住幾天,但他們總說年齡大了,還是在老家方便,平房小院,什么也熟悉。
因為還要上班,濰坊也有家,在老家是短暫的,離開老家回濰坊,后備箱里裝著各種吃的東西,只要他們有的,都會給我往車上裝。跟父母告別,囑咐他們注意身體,然后開車離開。二百米的南北路,我會在后視鏡里一遍一遍地看,起先站在路東側的父母,看著兒子開車走遠,為了多看一眼,又走到路的西側,一直,一直目送到我開車在村中的十字路口拐彎向東。這時,我心里往往會升起難言的酸楚,想起龍應臺的《目送》:所謂父母子女一場……
(安保部 惠海)